老庄子参赛正式稿
音乐中凝视生命
此刻,我已能听到2015年新年的脚步,客厅的音响依然放着施特劳斯的圆舞曲,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20年了,接下来我会在余下的时间用音乐跨过新旧交替的门槛。
在音乐的旋律中度过新年,感受幸福,最经典的莫过于维也纳音乐协会金色大厅里豪华的盛宴——新年音乐会。1847年12月31日老约翰.施特劳斯在把音乐带给新年的时候维也纳音乐会变成了迎新的狂欢。年复一年,指挥家、演奏家换了一茬又一茬,观众换了一批又一批,到现在新年音乐会充满了辞旧迎新的仪式感,吸引我们的目光。
和许多人一样,过去只知道音乐是在新年到来的时候,给人愉悦和放松的,其实没那么简单。在日复一日的音乐中领悟:音乐暗合着时间的节奏,时间呈现着音乐。无论在西方东方,庄严时刻,盛大节点,击鼓而歌外化心灵的仪式似曾相识,其实暗含着人们对时间的理解。黑格尔把音乐称为时间的艺术,本意是音乐结构在时间轴上,是时间以旋律的形式呈现。想一想,真是这样,音乐让我们感受到时间的流淌,在审美中凝视生命,触摸柔软而又若即若离的流逝。
施特劳斯是以快乐音乐面向未来的,他老人家提醒人们在愉悦中告别过去。音乐是个奇妙的结构,它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当音乐响起,旋律和音符告诉我们,世界就在眼前。虽然音乐也有还旧曲目,老调重弹等等,但那是现在的过去,是在音乐会,音响重播的现在中回忆的过去。它属于内容,与技巧,音符旋律等形式无关,一旦我们抛开了内容,我们注意到指挥家挥舞的手臂,音乐家颤动的手指,注意到音响的低频中频和高频的完成度,以及还原音乐的效果。纯技术因素,纯时间过程,这就是音乐的时间性。
我们在音乐中体味生命,是因为音乐在当前,却又面向未来,如同母亲敞开的胸怀是开放的,阳光的,召唤的,它让我们不顾过去和历史,在当下音乐的旋律中期待未来。写到这里,我又在CD-1的托盘上换上齐默尔曼演奏的肖邦钢琴第一叙事曲:具有庄重的宣叙调特点的8小节序奏依次从AE1黑色的箱子里溜走,安详而略带忧虑的第一主题开始了一个老人的回忆和讲述。叙事在当前,历史是当前的历史,也是面向未来第二主题的历史,后来舒展明朗的段落开始了,结束了,这两个主题在展开部构成了惊心动魄的戏剧性的当前,客厅的音响把全频段完美呈现,给了我一个完美又期待的现在。萨特说:我生命的意义也就是写作,它是从变成过去的现在(我不写了)前进到另一种现在(我正在写),一本书正在形成而在未来结束。音乐何尝不是这样,音乐响起(我正在听),音乐变成过去的现在(我不听),过去和未来凝聚在当前。
20多年了,我一遍又一遍站在时间的节点,在新年的音乐中触摸时间在新旧交替时柔软的身躯,感受生命一个又一个纪元。原来音乐的魅力根本不是美妙的旋律本身,而是我们作为生命的时间性存在。此刻,我会手舞足蹈,也会泪雨纷飞,音乐唤醒自我,注入血液和能量。你听肖邦的时间旋律告诉你悲剧来了,英雄气概也同时到来,时间的节奏中立陶宛后裔华伦洛德走到我面前:消瘦的面颊,蓬乱的头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透露的坚毅。巨大的现在,绝然不同于呈示部那抒情温柔的形象,而是成熟的、誓为祖国雪耻的英雄。我在热泪盈眶中期待乐曲的尾声,凛然的将来。全曲的情绪再一次推向高潮,结尾是悲壮的,华伦洛德走了,为国捐躯。当叙事曲成为过去,我知道我又该换曲目了。为了将来,当前的音乐要有悲剧,更要有喜剧,有明媚的阳光,灿烂的花朵和斑驳的树影。于是我选了一盘旅美华人钢琴家江天的首张创作专辑Shanghai Dream,这是一张关于乡愁的音乐。弹性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叮当敲响中,我的当前被一架钢琴迷醉在时间中,虽然内容是过去的,但现在是具体真实的。我无法拒绝琴键起落间,20年前来到上海心情,看不完的繁华如梦,说不尽的风流传奇,十里洋场,异国情调,江天的乡愁里充满时间因素,有早晨、傍晚、黄昏和黎明,一如我的乡愁质朴与真诚,纯真而浪漫,细腻而丰富。。。。。。
听着音乐活在当前,距离2015年的钟声已经不远了。
20年来,音乐在时间中,它教会了我珍惜时光和生命。我不愿意在寂静中等待下一个,就像萨特不愿意停下来,把生命交给过去,他说:“在转向过去的过程中现在就死了。它失去了自己开辟生活的价值。”音乐也是这样教会我,当前是多么的珍贵,现在浇灌,未来绽放。用句俗话:抓住现在就掌握了未来。抓住了2014年,我们就会在2015年体验成就,抓住了2015年,我们又会在下一年硕果累累。就这样,我们一年又一年的抓住当前,就会在暮年时体会完整的人生。
[ 本帖最后由 老庄子 于 2014-12-31 11:58 PM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