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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巴伦博伊姆演绎的贝多芬
赵建人
德意志民族有着很深的哲学渊源,作曲家贝多芬一生喜爱哲学,尊崇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年轻时还去波恩大学旁听哲学课。演奏他的音乐,是应该弹出一点德国古典哲学的味道来的。贝多芬一生写了五部钢琴协奏曲,另外还有一部《D大调钢琴协奏曲》,改编自他的小提琴协奏曲,通常不计算在内。中国的钢琴家,除了郎朗,很少有哪位,短期内把这五部经典全部演出过,五首作品全部都录音的,好像至今为止也没见过。这张蓝光碟记录的是2007年德国鲁尔钢琴节,巴伦博伊姆担任独奏兼指挥,与柏林国家歌剧院管弦乐团合作,分三个晚上,演绎《贝多芬钢琴协奏曲全集》的盛况。演出在德国鲁尔区中部城市波鸿举行,音乐厅的内部装帧极具现代意识,仿佛一家大型工厂的厂房,音响效果却极佳。巴伦博伊姆与德国历史上最悠久的柏林歌剧院管弦乐团的协作配合默契,丝丝入扣,在这钢琴与乐队之间的强强对话中,不时碰擦出耀眼的音乐火花,往往一曲奏毕,全场观众如痴如醉,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是的,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过的如此精彩的演出了!
和他的九部交响曲一样,贝多芬的五部钢琴协奏曲也闪耀着德国古典哲学和新兴资产阶级民主思想的灿烂光芒,铿锵有力的钢琴声中,人们可以很真切地感受到法国大革命的弥漫硝烟。在世界古典乐坛上闯荡了几十年的巴伦博伊姆,在这方面的探索和表现显得愈加老辣、功力深厚,他的演绎大气磅礴,如史诗一般恢宏,一派纯正的德国古典音乐风格。“青春男儿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女子谁个不善怀春?这可是人性中的至洁至纯……”可以说,写作《C大调第一钢琴协奏曲》的青年时代,贝多芬也是一位“少年维特”。这部作品他写得朝气蓬勃、诗意盎然,尤其是第二乐章:最缓板,浪漫得像歌德、海涅的抒情诗一样。在演奏这些优美宁静的乐句时,巴氏对触键十分讲究,尽力使琴声更加洁净朴素、晶莹透明,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一对恋人在皓月朗照、波光粼粼的湖边携手徜徉的动人情景。著名的德国钢琴家肯普夫曾经说过:“在世间所有的钢琴协奏曲当中,要数贝多芬《G大调第四钢琴协奏曲》最为美丽。”巴伦博伊姆在演绎这部杰作时,以十分真挚的情感,进行异常精致的艺术处理,着力强调其中不少乐句的歌唱性和抒情性,听来简直是如沐春风、如闻天籁,强烈地抚慰、净化着人们的心灵。至于笔者最喜欢的《降E大调第五钢琴协奏曲》,巴氏的演绎自然是金戈铁马,是巨澜狂涛,是风雷激荡,是灿烂辉煌到了极致的金秋田野,而其中对速度、节奏的把握又恰到好处,没有让音乐变成“脱缰的野马”,张弛有度之中,彰显出历史的沧桑和哲理的厚重。多看几遍这张碟片,你会满怀欣喜地品赏到:巴氏是怎样一边演奏钢琴,一边用自己的表情、眼神和其他肢体语言,细致入微地,有时候是疾如闪电一般地,启发、暗示和严密掌控着有着独特音乐魅力的柏林歌剧院管弦乐团,共同把贝多芬的这些经典演绎得至臻完美。
刊于 “新民晚报” 2012.7.8. “音乐音响”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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