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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伯特非常敏锐地利用了十九世纪钢琴的新音调和动态弹性,当作伴奏乐器,使它与声乐成为并驾齐驱的伙伴。他对诗歌天生有一种深沉的理解,同时也拥有将诗句从语言化为音符的表现技巧。对舒伯特而言,创作一首歌不是把文字配上音乐,而是把诗歌转化成音乐。他喜欢为蕴含强大情绪张力的诗歌配乐,能以无比简洁与力量来传达情感,做出和声的突变与旋律的转折,所以他能只以数行乐谱就描绘出喜悦的强度或探究折磨的深度,无需过分夸张的音乐语法。
有人认为舒伯特挑的都是二流人物的诗作,但不要忘了他也选了55首歌德、46首席勒、及6首海涅(Hein)的诗作。他最重要的两组声乐套曲《美丽的磨坊女》及《冬之旅》确实是穆勒(Wilhelm Muller)平淡而感伤的诗歌,不是什么伟大的作品。但它的字句对舒伯特去丰富音乐仍然提供了相当多的想象力。
舒伯特在1827年的2月到10月间,写成了《冬之旅》(Winterreise D.911)中的24首歌曲,成为他最优秀的艺术套曲。在这趟孤独的冬日旅行中,音乐的处理充满了浓郁的哀愁,旋律线似乎在每个乐句的结束处沉没,这种手法特别值得注意。第二册的歌曲表现较为明显,显示已达到新的灵感层次,即使身处忧郁中,依然善于表达丰富的情感。
《菩提树》(DerLindenbaum)是《冬之旅》中深受人们喜爱的曲目,后来就变成了民歌而广为流传。歌曲内容是:流浪汉故乡的门前,有一棵菩提树,他曾在树下度过了幸福的时光。如今他在凛冽的寒风中流浪,仍仿佛听见菩提树在向他轻轻呼唤。这首歌旋律朴素、简练,感情亲切,具有德奥民歌的风格特点,于宁静中给人以流浪人悲哀的感受。第二册的第一首歌曲《邮车》(Die Post)展现了舒伯特对歌词的洞察力,以及他处理音乐手法的简洁。邮车号角的鼓号曲及钢琴疾驰的装饰音,宣告了满载着当日邮件的驿车来到。但在此曲的中段,当男主角发现爱人没有来信时,和声从降E大调骤变为降e小调,生动地传达了他从期待到绝望的情绪变化。
菲舍尔-迪斯考在1985年与布伦德尔合作的录音中,可以听出他正尝试利用各种技巧来克服嗓音的退化——并在歌曲中掺入了戏剧性元素,因此使这版唱片成为菲舍尔最感人的诠释。即使他的歌声有点过于紧绷,但感情的表达真是令人赞叹。布伦德尔的伴奏也居功厥伟,他并不过分突显自我,但完全呈现了舒伯特作品的多变风格。他弹奏《信件》中扩大的第六和弦以伴随歌词“汹涌澎湃”的手法,只是他众多演奏技巧之一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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